第一〇七三章 蜉蝣哪堪比天地 万象去罢见众生(四)-《赘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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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彦锋道:“家中寄来的信中说,这少年曾放话,要来亲自江宁找我算账,原以为是说的大话,呵呵,想不到还真的来了。真是少年英雄……”

    他口中说的是这样的话,眼里倒隐约有凶芒翻涌。这等狂妄少年,在通山杀了他妹妹妹夫一家,杀了他两名客卿,他还正愁找不见,却不料对方竟还真敢来到江宁。这是真的不把他“猴王”李彦锋当成一方人物来看待的标志了。他此刻便恨不得那少年找上门来,到时候若不剥了这少年的皮,让其痛苦三天三夜,他便枉负了这身名誉。

    心中的凶戾并未让谭正看到,谭正背负双手,呵呵摇头:“十四五岁的年轻人,便是天纵之才,如今对你也难有威胁。倒是时家的那几位,你既不打算和谈,往后便要稍微注意些。当然,也不用太过在意,你且谨记,凡事皆有教主、有教中兄弟为你撑腰,便是时宝丰亲至你眼前,他也对你做不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谭正的话说得慷慨,李彦锋点头。

    “是,彦锋绝不会落了我大光明教的面子……当然,若是真要刺杀或是打架,他们尽管来就是。正叔,你看,你也说了,两男一女,中间还有个瘸子,我让他们三人齐上,又能如何?”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谭正想了想,便也笑起来,“两男一女,一个瘸子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笑声豪迈,俱都开心。

    当然,回过头,李彦锋便私下里找了一条关系,让人将那“五尺yin魔”龙傲天抵达江宁的消息给“平等王”那边的人传了过去。他的武艺高强,背后也有势力,怕是不怕的,不过能给敌人多上眼药,便是给自己这边增加力量。这是他一贯的原则。

    毕竟在此刻的江宁城,最想找到那龙傲天的,终究是时宝丰手下的力量——这件事关系到时家的面子。自己等到他们打起来,再行出手,抓住那少年好好炮制,也是不迟。

    而即便事情不这样发展,时宝丰一定要追究他传消息的小动作,那打起来就打起来吧。毕竟两男一女一个瘸子……

    于武学之道,他除了此时在林教主面前稍有逊色,这一生,怕过谁来?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叮、叮、当、当……

    时间是下午,兵刃交击的声音在破旧的院子里响起来。

    梁思乙手中刀剑挥舞,“孔雀明王七展羽”舞动的罡风呼啸,游鸿卓御使单刀,在一旁抵挡游走。如此打得一阵,梁思乙额上微微出汗,游鸿卓倒并未显出疲态,他的脚步轻盈,到得某个节点,收刀走向一旁,梁思乙停了下来,调匀呼吸。

    游鸿卓倒了一碗水回来,递给梁思乙。

    “你这孔雀明王剑太过霸道,只适合战场上用一用,若是遇上耍无赖的,你多打一阵便没力了。另外,孔雀明王剑本是双剑,你换了把刀,其实反而削弱了剑法中的刺、戳、点之类的用法……嗯,其实,也就是为了上战场才这样改的吧?”

    游鸿卓与安惜福见面后,昨晚曾有过一次夜探卫昫文驻地的行动,但一时间并未找到被卫昫文拿下的苗铮的下落。

    此时双方虽然有一定的信任,都毕竟都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老手,安惜福手下的主力不会让游鸿卓全部见到,他也不可能为了营救苗铮这一件事情就不管其它。因此如今联络游鸿卓、以及与他搭档的,仍旧是有点面瘫且话语不多的梁思乙,这天下午见面后,双方倒是稍稍交了交手,以对彼此的底细稍作了解,方面之后的合作。

    游鸿卓说完话,梁思乙点了点头:“练剑之时,未想过私斗,其实孔雀明王剑的双剑,更耗体力。”

    她大概介绍了一下孔雀明王剑,事实上在王寅手中的双剑都颇为沉重,对敌之时一路劈砍挥舞,犹如孔雀开屏,令人目不暇接。而夹杂在其中的几个杀招,是在劈砍之中转为戳、刺、点、划,孔雀开屏后一收的杀招,虽然往往让人措手不及,但惯性之下需要的力量,其实更大。

    梁思乙的身材比一般女子高大,双手也算得上结实有力,但孔雀明王剑过去的传承应该是一般江湖上的一传一,或者最多一传几。王寅在北面时为了有人可用,收下的义子义女却以数十上百计,如此一来对各人武艺的督导或许便没那么细致,只得简化了孔雀明王剑中的一些精细杀招,甚至干脆辅以刀法,朝着大开大合的路数走去也就是了。

    “你的内息比一般女子倒是要强上许多,不过在刀法上,总觉得能有所改良……梁姑娘不要觉得我冒昧啊,我这次南下,去到西南华夏军那边,学了一些霸刀的刀招,中间的有些想法,我们可以交流一下……”两人坐到破院子的屋檐下,说起刀法,游鸿卓便有点滔滔不绝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梁思乙言简意赅。

    “嗯嗯,那我便稍微说一下我的看法,我觉得王帅让你们将一把剑改成刀,是为了更好的让你们留下剑法中的劈砍招式,但是刀法的精髓不是这么用的……如果要仔细理解这点,我觉得你平日里不妨考虑一下抛开剑,练一练单刀……你看,你刚才的这一式,是这样的……”

    游鸿卓手持单刀在院子里舞动一番,过得一阵,又拿了一根木棒当剑,双手示范。梁思乙练习孔雀明王剑多年,本身的武艺和悟性都是极高的,偶尔看到心动处,手臂、手腕也跟着动起来,又或者跟随游鸿卓道院子里演练一番。她虽然话语不多,但演练的招式到位,令得游鸿卓很是高兴。

    两人如此交流了许久,自觉双方都有所提升,便在院子里坐下来喝水。

    梁思乙看着他:“你的刀法……怎么练的?”

    “我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梁思乙点头,“恕我冒昧。”

    “哦,那倒没有。”游鸿卓笑起来,“我其实……都是自己瞎练……”

    “内功是从小的。”梁思乙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游鸿卓点点头,微微沉默,“……我们家……以前练的叫做游家刀法,其实像是野路子,我爹那个人……死之前没跟我说过什么刀法渊源,反正从小就是傻练,我十多岁的时候其实还没有跟人打过,没伤过人,不过后来呢……出了一些事情,我记得……那是建朔八年的事情了……”

    游鸿卓回忆过去,此时倒是轻描淡写地说起了父母的死,说起了他第一次杀人、开窍时的感觉,再到后来行走江湖,得了一些高人的指点,譬如“黑风双煞”的赵先生夫妇,再之后经历了各种打斗,都是血腥的杀戮中积累出来的经验,此时说起来,却也显得轻描淡写了。

    出于某些原因,他倒是没有说栾飞与结义的那些事。下午的阳光照进破旧的院落里,梁思乙静静地听着,目似流波,有几度似乎想要说点什么,但终究没有说。

    他们随后站起来,又简单地厮杀了一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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